出品｜公司研究室

文｜楚山

近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集中公布了15家校外培訓機構虛假宣傳、價格欺詐典型案例。這15家機構，包括作業幫、猿輔導、新東方、學而思、精銳教育、掌門1對1、華爾街英語、噠噠英語、卓越、威學、明師、思考樂、邦德、藍天、納思書院，幾乎將K12教育頭部平臺一網打盡。

此次重點查辦案件的特點可以概括為三個關鍵詞：“虛構、夸大、誘導”。換成大白話來說，就是：說假話，說大話，說鬼話。公司研究室仔細梳理了這些案例的細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這些頭部平臺的招生騙術堪比魔幻大片、穿越小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不敢說。

虛構教師資質：

吹牛“與聯合國合作”

年初，公司研究室曾做過《K12在線教育“天問”》系列報道。

在“清北名師多為宣傳噱頭，頭部平臺教師無證上崗？”一文中，我們曾這樣寫道：

中國人信奉“名師出高徒”，報名上網課的家長學生基本上都是奔著名師來的。問題是，中國名師掰著手指頭算，總共也沒有多少個。因此，一線主講名師當然成為各家在線平臺的核心資源。

公司研究室發現，各家平臺的文宣中，一線名師幾乎是標配，“700人研發團隊”“超300人畢業于清華北大”，類似的宣傳標語幾乎隨處可見。

事實證明，公司研究室當初對在線教育亂象的認識還是不夠深刻。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公布的案例細節顯示，這些頭部教育平臺在虛構教師資質上，造假的膽子之大，想象力之豐富，已經超乎人類常識，真正做到了只有你不敢想，沒有他不敢說。

以往，公司研究室對南方的教育平臺關注不多，沒想到，這次廣州、深圳的幾家平臺，放出了幾顆虛構資質、業績造假的大衛星。

廣州市卓越里程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卓越”）在其網站宣稱某老師有“多年一線教學經驗”、某老師“所帶學生初三獲得高中化學省級一等1名……所帶學生中考化學名列前茅”、某老師“曾獲省級師范大賽獎項”，經核實相關宣傳均為虛假內容。

與深圳的一家機構吹的國際牛相比，廣州卓越的謊話也就是一條土山羊。

深圳市思考樂文化教育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思考樂”）在運營的微信公眾號對其老師資質宣稱：“某老師為英國倫敦大學的高級訪問學者，聯合國會議同聲傳譯……；某老師清華大學畢業，培養出數十名中考狀元、清華北大優秀學子……；某網紅名師授課超過5000人……；某老師指導眾多學生考進深圳‘四大’‘八大’；某老師輔導學生近千人……”。

經核實，思考樂無法提供相應材料證實上述宣傳內容的真實性。

仔細梳理了15家被處罰的培訓機構的違規細節，公司研究室發現，能與思考樂吹牛相媲美的，唯有小船出海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作業幫”）。這家知名平臺在其網站上謊稱“與聯合國合作”。

夸大培訓效果：

提分成績賽過穿越小說金手指

對于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不少人給孩子報名參加課外培訓的直接目的，都是奔著提分去的，在當下重視升學率的大環境下，這些想法無可厚非。

不過，正如“清北名師多為宣傳噱頭，頭部平臺教師無證上崗？”一文中所提及的：

迄今為止，對于在線教育的交付效果，還沒有權威的統計。

在線教育特價課轉化率、正價課續課率，在圈內被視為核心機密，極少有公司主動透露。目前，能夠得知的都是一些零星的信息。

近日，學而思網校官方賬號發布了《學而思2020學習大數據報告》。報告顯示，學而思用戶已經覆蓋了全國331個地級市以及海外20多個國家和地區，2020年清華、北大錄取新生中，每13個就有1個學而思學員。

這個數據只是學而思自己的統計，尚未獲得有權威的第三方機構認可。

即使這個數據屬實，也只是表明學而思培優面廣，并不能直接證明其培訓效果在這些清北新生成績中占有多大比例。

與學而思的猶抱琵琶半遮面相比，廣州卓越則簡直是赤膊上陣，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了。

卓越通過多個微信公眾號發布含有“緊跟卓越牛師，全科同步提升30分！”“最多可省1800元&↑高考50分”的文字圖片等宣傳內容的文章，部分文章宣稱“高考英語聽說沖分短訓課，20天提升5—8分！”“考前必刷，輕松提升10—15分！”

廣州市明師教育服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明師”）在鷺江分教點宣傳海報宣稱如下：“中考捷報頻傳，學霸再創佳績”，并列有52位學員成績；“2020年高考單科提分榜”中列有60位學員的語文、數學、綜合等方面的提分情況；“高復總分漲分最高97.07，英語最高漲分66，數學最高漲分70，綜合最高漲分115，語文最高漲分71”。

在這方面，上海掌小門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掌門1對1”）與廣州那兩家機構可謂并駕齊驅。

掌門1對1在其官方App的宣傳中含有“已報名17253人”“10年重點高中一線教學經驗”“12年高中生物教學經驗”“押中97道原題”“最后60天物化生提升50分語數外提高70分”等內容。

如果不提醒這是招生廣告，猛一看，還以為是穿越小說里的金手指情節。

這樣的效果，已經不是培訓，而是直接在大腦里植入了。稍有教育常識的人都明白，這樣的培訓效果，在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可能出現。

編造用戶評價：

虛構細節宛如新寫實小說

年初時，猿輔導、作業幫、跟誰學的高途課堂與字節跳動的清北網校的招生廣告竟然撞臉。

在四段廣告視頻里，同一個老太太，扮演了4個角色，一會是猿輔導教了一輩子的小學數學老師，轉眼成為高途課堂從教40年的英語老師，然后搖身一變成了清北網校的“專家”，呼吁“毀掉孩子的可能就是家長自己”，最后則在作業幫上忽悠家長說“寒假是拉開成績的轉折點”，推薦試試作業幫直播課。

其實，這個老太太根本不是老師，而是一名短視頻演員。她的表演與“假扮老中醫賣藥” 的套路一模一樣。難怪有人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現在最好的演員都在做在線教育廣告。

沒有想到的是，除了找演員假扮名師去做雞娃廣告，這些K12教育頭部平臺，竟然還隨意編造用戶評價，像寫小說一樣塑造家長與平臺之間的互動細節。

杭州易渡培訓學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學而思”）宣傳“郭媽媽（北京家長）：學而思培優最強大的地方，是允許家長旁聽，隨時退費、調班，家長很放心”“羅爸爸（上海家長）：學而思培優的硬件開發很科學，真的特別棒”“吳媽媽（廣州家長）：很感謝學而思培優每一位優秀的老師，你們是孩子堅實的臂膀”等內容。經查實，上述宣傳內容無證據表明其真實性。

廣州卓越則在其2個微信公眾號發布多篇涉學生個人照片及學生學習心得的推文，經核實均系該公司在未經學員授權或書面同意的情況下，擅自以學員名義杜撰，用作宣傳教育培訓效果，屬虛假內容。

個別醫美平臺曾干過類似的勾當，在自己的平臺社區里發表虛假美容日記，以誘惑客戶整容。

說實在的，這種類似新寫實小說的細節，一般人是沒法去證實的。一開始或許有些疑問，時間長了，恐怕就會自覺不自覺地相信，這就是洗腦的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