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派財經

文｜王飛澍 編｜派公子

曾幾何時，“算法”悄然從中性詞變成了貶義色彩濃厚的詞語。

但現在，這一色彩已經到了褪色的時刻。先是微博，公布了對產品規則、計算公式、產品歷程、生態治理、廣告投放等相關規則；然后是滴滴，在50個城市上線了“司機收入報告”，乘客支付金額、每單收入、獎勵等明文公示；再是美團，首次公開騎手配送時間計算邏輯是在四種估算時間中選擇最長時間，且推出預估送達時間由“時間點”改為“時間段”等改進舉措，落實政府“算法取中”指導意見。

算法透明之后，此前備受詬病的“黑箱”問題能得到徹底解決嗎？在回答這一問題之前，算法到底是什么？算法利弊究竟如何？怎樣才能真正實現“算法向善”的美好愿景？此類的問題有必要徹底厘清。

可黑可白的算法

所有人都在談算法，那么究竟什么是算法？

美國知名作家李普曼曾說，在大眾傳播時代，受眾接觸到的環境并非真實環境，而是大眾傳播媒介通過對信息的選擇、加工和報道，重新加以結構化以后向人們所提示的環境，即“擬態環境”。

在互聯網信息超載時代，以大數據驅動的智能算法推薦系統逐漸應用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面對海量信息，智能算法會根據用戶的在線行為計算分析出個人的興趣愛好和行為趨向，從而幫助用戶做出自動化決策。實際上，微博熱搜、滴滴網約車派單、騎手時間規劃等等，都是根據各自特有的算法，計算出最佳閱讀喜好與履約路線，從而大幅提升平臺的運營效率。

在這樣的算法進化之下，用戶們才能在獲得更好的消費體驗，與此同時，也極大提高了騎手的派送效率與收入水平。

但不得不承認，算法帶來的并非全是正面的結果。

年初，復旦大學某研究團隊的一項社會調研引發廣泛關注。該團隊通過采集多個城市若干樣本后發現，網約車在實際等待時間、實際車費支付等方面均超過顯示的預估值，甚至還存在不同手機優惠金額不等的現象。對此，網約車公司的解釋是，道路擁堵導致對時間低估，算法不同導致優惠各異。

在這一案例中，算法黑箱的弊端體現得淋漓盡致，有聲音質疑，互聯網科技公司利用機器深度學習的特征，以算法之名對用戶實行價格歧視，甚至剝削。鏈接平臺與用戶之間的算法，在這其中實際上充當了不光彩的角色。

而公眾的真正擔心之處在于，算法可被應用于各種場景，任何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被“剝削”的用戶。這種擔憂的根源是算法的保密性、技術盲點、算法自身的復雜性以及可能存在的算法隱瞞，導致算法使用者處于事實上的支配地位，形成“算法霸權”。因此，算法透明化就成為解決“黑箱”問題的最佳方法。

從理論上而言，提高算法的透明性對平臺、用戶等各方都有益，對用戶，算法透明性可以增進信任，讓其知道算法系統可以做什么及其這樣做的原因，也可以增加用戶對算法推送的信心；對相關監管機構，算法透明性則確保算法系統可以接受審查，如果發生事故便于究因和追責。此外，算法透明性也有利于規范行業秩序，通過行業內部的互相監督和有序競爭促進行業健康發展。

算法透明才是正途

算法透明，當然是解決當下一系列問題的最佳手段，但對于不少平臺企業而言，算法是其核心商業競爭力之一，從其視角出發，保密性有必要得到充分保障。

從商業角度而言，互聯網公司的擔憂無可厚非。但另一方面，許多觀察者和研究者指出，既然算法已經如此深入地影響著公共生活，它就不能再以“商業秘密”的形式被藏起來了，它應該得到公眾的了解和監督。

為此，8月27日，國家網信辦發布了《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推薦管理規定(征求意見稿)》，從算法推薦服務提供者的角度，厘清了多項責任和義務。“《規定》是互聯網信息服務領域第一個全面的規定性文件，主要對算法推薦的一系列問題做了詳細規制”，行業專家解讀稱，“更多針對信息推薦帶來的網絡沉迷、信息繭房、社會撕裂、偏見等社會問題”。

為響應政策號召與社會關切，不少以算法著稱的互聯網平臺都開啟了透明化的舉措，微博方面表示，平臺算法機制會計算所有熱詞的綜合熱度，包括搜索量、發博量、互動量、閱讀量等數據指標；滴滴公布了通過供需對接、運力調配、預測擁堵，以及完成支付、質量控制等一系列功能；美團外賣則公開了“預計送達時間”機制，配送時間有四種評估算法，包括“歷史數據模型估算時間”、“城市通行狀態特性下估算時間”、“出餐到店取餐等配送各場景累加估算時間”和“配送距離估算時間”，而實際訂單會以其中最長的一個時間作為預估送達時間。

然而，公布算法機制的算法透明化并非終極目標，算法如何進化成一個更優秀的工具則更為重要。中山大學傳播與設計學院教授張志安認為，算法在不斷升級，算法應用、技術創新背后需要有人文思考，“其實只要我們把技術和人文結合在一起，就不存在所謂一定的善或惡，而是我們讓它的弊少一些，利更多一些。”

也就是說，平臺算法需要既能兼顧平臺運營效率，又能體現人文關懷，在兩者之間實現折中，才能充分發揮算法“善”的一面，這樣的算法也才能算是一個優秀的算法。

在這一方面，國內互聯網平臺也已經開始了積極探索，還是以美團外賣為例，在公開騎手配送時間算法機制的同時，也推出了騎手預計送達時間由“時間點”改為“時間段”等多項改進舉措，落實政府“算法取中”指導意見，在新算法改進下，美團外賣部分試點城市用戶對騎手的差評率降低了50.7%，騎手和用戶的雙向體驗均得到了提升。

無處不在的算法，實際上已經成了當今社會不可或缺的基礎能力，算法持續透明化，同時對算法進行全流程、全生命周期治理，是保障平臺可持續發展，靈活就業者和用戶合法權益最為有效的方式。

但算法向善并非一朝一夕即可實現，無論是監管部門、算法推薦服務提供者，還是消費者，都要在共同的價值觀取向之下同向而行，讓算法走向規范，也讓算法在公眾服務中發揮其最大的效力。（完）